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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曹公作书与孙权 东汉末 · 阮瑀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三、文选卷四十二
离绝以来,于今三年,无一日而忘前好
亦犹姻媾之义,恩情已深;
违异之恨,中间尚浅也。
孤怀此心,君岂同哉!
每览古今所由改趣,因缘侵辱,或起瑕舋,心忿意危,用成大变。
韩信伤心于失楚,彭宠积望于无异,卢绾嫌畏于已隙,英布忧迫于情漏,此事之缘也。
孤与将军恩如骨肉,割授江南不属本州,岂若淮阴捐旧之恨。
抑遏刘馥,相厚益隆,宁放朱浮显露之奏。
无匿张胜贷故之变,匪有阴构贲赫之告,固非燕王淮南之舋也。
而忍绝王命,明弃硕交,实为佞人所构会也。
夫似是之言,莫不动听,因形设象,易为变观。
示之以祸难,激之以耻辱,大丈夫雄心,能无愤发
苏秦说韩,羞以牛后,韩王按剑作色而怒,虽兵折地割,犹不为悔,人之情也。
仁君年壮气盛,绪信所嬖,既惧患至,兼怀忿恨,不能复远度孤心,近虑事势,遂赍见薄之决计,秉翻然之成议。
刘备扇扬,事结舋连,推而行之。
想畅本心,不愿于此也。
孤之薄德,位高任重,幸蒙国朝将泰之运,荡平天下,怀集异类,喜得全功,长享其福。
而姻亲坐离,厚援生隙,常恐海内多以相责,以为老夫苞藏祸心,阴有郑武取胡之诈,乃使仁君翻然自绝。
以是忿忿,怀惭反侧,常思除弃小事,更申前好,二族俱荣,流祚后嗣,以明雅素中诚之效。
抱怀数年,未得散意
赤壁之役,遭离疫气,烧舡自还,以避恶地,非周瑜水军所能抑挫也。
江陵之守,物尽谷殚,无所复据,徙民还师,又非瑜之所能败也。
荆土本非己分,我尽与君,冀取其馀,非相侵肌肤,有所割损也。
思计此变,无伤于孤,何心自遂于此,不复还之。
高帝设爵以延田横光武指河而誓朱鲔,君之负累,岂如二子?
是以至情,愿闻德音。
往年在,新造舟舡,取足自载,以至九江贵欲观湖漅之形,定江滨之民耳,非有深入攻战之计。
将恐议者大为己荣,自谓策得,长无西患,重以此故,未肯回情。
然智者之虑,虑于未形;
达者所规,规于未兆。
是故子胥姑苏之有麋鹿,辅果识智伯之为赵禽。
穆生谢病,以免楚难;
邹阳北游,不同吴祸。
四士者,岂圣人哉?
徒通变思深,以微知著耳。
以君之明,观孤术数,量君所据,计土地,岂势少力乏,不能远举,割江之表,宴安而已哉?
未然也!
若恃水战,临江塞要,欲令王师终不得渡,亦未必也。
夫水战千里,情巧万端。
越为三军,吴曾不禦;
汉潜夏阳魏豹不意。
江河虽广,其长难卫也。
凡事有宜,不得尽言,将修旧好而张形势,更无以威胁重敌人。
然有所恐,恐书无益。
何则?
往者军逼而自引还,今日在远而兴慰纳辞逊意狭,谓其力尽,适以增骄,不足相动,但明效古,当自图之耳。
淮南左吴之策,汉隗嚣纳王元之言,彭宠受亲吏之计,三夫不寤,终为世笑。
梁王不受诡胜窦融斥逐张玄,二贤既觉,福亦随之。
愿君少留意焉。
若能内取子布,外击刘备,以效赤心,用复前好,则江表之任,长以付,高位重爵,坦然可观。
上令圣朝无东顾之劳,下令百姓保安全之福,君享其荣,孤受其利,岂不快哉!
若忽至诚以处侥幸,婉彼二人,不忍加罪,所谓小人之仁,大仁之贼,大雅之人,不肯为此也。
若怜子布,愿言俱存,亦能倾心去恨,顺君之情,更与从事,取其后善。
但禽刘备,亦足为效。
开设二者,审处一焉。
闻荆杨诸将,并得降者,皆言交州为君所执,豫章距命,不承执事,疫旱并行,人兵减损,各求进军,其言云云
孤闻此言,未以为悦。
然道路既远,降者难,幸人之灾,君子不为。
且又百姓国家之有,加怀区区,乐欲崇和,庶几明德,来见昭副,不劳而定,于孤益贵。
是故按兵守次,遣书致意。
古者兵交,使在其中,愿仁君及孤虚心回意,以应诗人补衮之叹,而慎周易牵复之义。
濯鳞清流,飞翼天衢,良时在兹,勖之而已。
酬奖郑昌朝等诏政和八年六月二十六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宋会要辑稿》兵一二之一九(第七册第六九六一页)
统领捉杀官、武功大夫淮西兵马都监郑昌朝与转遥刺,升充本路钤辖
都大提举淮西捉杀贼盗所勾当通直郎俞向除直秘阁、差充淮西提刑
应副事务、差募人兵知庐州朝散大夫显谟阁待制景靖降诏奖谕,乃除学正,权知寿春府
陈公弼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公讳希亮字公弼姓陈氏,眉之青神人
其先京兆人也,唐广明中始迁于眉。
曾祖延禄,祖琼,父显忠,皆不仕。
公幼孤,好学。
年十六,将从师。
其兄难之,使治息钱三十馀万。
公悉召取钱者,焚其券而去。
学成,乃召其兄之子庸、谕使学,遂与俱中天圣八年进士第
里人表其闾曰三隽坊。
始为长沙县
浮屠有海印国师者,交通权贵人,肆为奸利,人莫敢正视
公捕寘诸法,一县大耸。
去为雩都
老吏曾腆侮法粥狱,以公少年易之。
公视事之日,首得其重罪,腆扣头出血,愿自新。
公戒而舍之。
会公筑县学,腆以家财助官,悉遣子弟入学,卒为善吏,而子弟有登进士第者。
巫觋岁敛民财祭鬼,谓之春斋,否则有火灾。
民讹言有绯衣三老人行火,公禁之,民不敢犯,火亦不作。
毁淫祠数百区,勒巫为农者七十馀家。
及罢去,父老送之出境,遣去不可,皆泣曰:「公舍我去,绯衣老人复出矣」。
以母老,乞归
剑州临津
以母忧去官。
服除,为开封府司录
福胜塔火,官欲更造,度用钱三万万。
公言陕西方用兵,愿以此馈军,诏罢之。
赵元昊未反,青州赵禹上书论事,且言元昊必反。
宰相为狂言,徙建州,而元昊果反。
建州逃还京师,上书自理。
宰相怒,下禹开封府狱。
公言可赏,不可罪,与宰相争不已。
上卒用公言,以徐州推官,且欲以公为御史
会外戚沈氏子以奸盗杀人事下狱,未服。
公一问得其情,惊仆立死,沈氏诉之。
御史劾公及诸掾史
公曰:「杀此贼者,独我耳」。
遂自引罪坐废。
期年,盗起京西,杀守令,富丞相荐公可用。
起知房州
州素无兵备,民凛凛欲亡去。
公以牢城卒杂山河户得数百人,日夜部勒,声振山南。
民恃以安,盗不敢入境。
殿侍雷甲以兵百馀人,逐盗至竹山,甲不能戢士,所至为暴。
或告有大盗入境且及门,公自勒兵阻水拒之。
身居前行,命士持满无得发。
士皆植立如偶人,甲射之不动,乃下马拜,请死,曰:「初不知公官军也」。
吏士请斩甲以徇。
公不可,独治为暴者十馀人,劳其馀而遣之,使甲以捕盗自赎。
时剧贼党军子方张,转运使使供奉官崔德赟捕之。
德赟既失党军子,则以兵围竹山民,贼所尝舍者曰向氏,杀其父子三人,枭首南阳市,曰:「此党军子也」。
公察其冤,下德赟狱。
未服,而党军子获于商州
诏赐向氏帛,复其家,流德赟通州
或言华阴人张元走夏州,为元昊谋臣,诏徙其族百馀口于房,讥察出入,饥寒且死。
公曰:「元事虚实不可知。
使诚有之,为国者终不顾家,徒坚其为贼耳。
此又皆其疏属,无罪」。
乃密以闻,诏释之。
老幼哭庭下,曰:「今当还故乡,然柰何去父母乎」?
至今,张氏画像祠焉。
代还,执政欲以为大理少卿
公曰:「法吏守文非所愿,愿得一郡以自效」。
乃以为宿州
州跨汴为桥,水与桥争,率常坏舟。
公始作飞桥,无柱,至今沿皆飞桥。
滑州
奏事殿上,仁宗皇帝劳之曰:「知卿疾恶,无惩沈氏子事」。
未行,诏提举河北便籴。
都转运使魏瓘劾奏公擅增损物价。
已而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公乞廷辩。
既对,上直公,夺职,知越州
且欲用公。
公言臣与转运使不和,不得为无罪。
力请还滑。
会河溢鱼池埽且决。
公发禁兵捍之,庐于所当决。
吏民涕泣更谏,公坚卧不动,水亦渐去。
人比之王尊。
是岁盗起宛句,执濮州通判井渊。
上以为忧,问执政谁可用者?
未及对。
上曰:「吾得之矣」。
乃以公为曹州
不逾月,悉禽其党。
淮南饥,安抚、转运使皆言寿春王正民不任职,正民坐免。
公乘传往代之。
转运使调里胥米而蠲其役,凡十三万石,谓之折役米。
米翔贵,民益饥。
公至则除之,且表其事。
旁郡皆得除。
又言正民无罪,职事办治。
诏复以正民鄂州,徙知庐州
虎翼军士屯寿春者以谋反诛,而迁其馀不反者数百人于庐。
士方自疑不安。
一日,有窃入府舍将为不利者。
公笑曰:「此必醉耳」。
贷而流之,尽以其馀给左右使令,且以守仓库。
人为公惧,公益亲信之。
士皆指心,誓为公死。
提点刑狱江东,又移河北,入为开封府判官,改判三司户部勾院,又兼开拆司
荣州煮盐凡十八井,岁久澹竭,而有司责课如初。
民破产籍没者三百一十五家。
公为言,还其所籍,岁蠲三十馀万斤。
三司簿书不治,其滞留者,自天禧以来,朱帐六百有四,明道以来,生事二百一十二万。
公日夜课吏,凡九月而去其三之二。
会接伴契丹使还,自请补外。
乃以为京西转运使
石塘河役兵叛,其首周元,自称周大王,震动汝洛间。
公闻之,即日轻骑出按。
吏请以兵从,公不许。
贼见公轻出,意色闲和,不能测,则相与列诉道周。
公徐问其所苦,命一老兵押之,曰:「以是付叶县,听吾命」。
既至,令曰:「汝已自首,皆无罪。
然必有首谋者」。
众不敢隐,乃斩元以徇,而流军校一人,其馀悉遣赴役如初。
迁京东转运使
潍州参军王康赴官,道博平
博平大猾有号截道虎者,驱及其女几死,吏不敢问。
博平河北
公移捕甚急,卒流之海岛,而劾吏故纵,坐免者数人。
山东群盗,为之屏息。
徐州陈昭素以酷闻,民不堪命,他使者不敢按。
公发其事,徐人至今德之。
移知凤翔
仓粟支十二年,主者以腐败为忧。
岁饥,公发十二万石以贷。
有司忧恐,公以身任之。
是岁大熟,以新易陈,官民皆便之。
于阗使者入朝,过秦州经略使以客礼享之。
使者骄甚,留月馀,坏传舍什物无数,其徒入市掠饮食,人户昼闭。
公闻之,谓其僚曰:「吾尝主契丹使,得其情,虏人初不敢暴横,皆译者教之。
吾痛绳以法,译者惧,则虏不敢动矣,况此小国乎」!
乃使教练使持符告译者曰:「入吾境,有秋毫不如法,吾且斩若。
取军令状以还」。
使者亦素闻公威名,至则罗拜庭下,公命坐两廊饮食之,护出诸境,无一人哗者。
始,州郡以酒相饷,例皆私有之,而法不可。
公以遗游士之贫者,既而曰:「此亦私也」。
以家财偿之。
且上书自劾,求去不已。
坐是分司西京
未几,致仕卒,享年六十四。
仕至太常少卿,赠工部侍郎
娶程氏。
子四人:忱,今为度支郎中
恪,卒于滑州推官
恂,今为大理寺丞
慥,未仕。
公善著书,尤长于《易》,有集十卷,《制器尚象论》十二篇,《辨钩隐图》五十四篇。
为人清劲寡欲。
长不逾中人,面瘦黑。
目光如冰,平生不假人以色,自王公贵人,皆严惮之。
见义勇发,不计祸福,必极其志而后已。
所至奸民猾吏,易心改行,不改者必诛,然实出于仁恕,故严而不残。
以教学养士为急,轻财好施,笃于恩义。
少与蜀人宋游,卒于京师,母老子少,公养其母终身,而以女妻其孤端平,使与诸子游学,卒与忱同登进士第
当荫补子弟,辄先其族人,卒不及其子慥。
公于轼之先君子,为丈人行。
而轼官于凤翔,实从公二年。
方是时,年少气盛,愚不更事,屡与公争议,至形于言色,已而悔之。
窃尝以为古之遗直,而恨其不甚用,无大功名,独当时士大夫能言其所为。
公没十有四年,故人长老日以衰少,恐遂就湮没,欲私记其行事,而恨不能详,得范景仁所为公墓志,又以所闻见补之,为公传。
轼平生不为行状墓碑,而独为此文,后有君子得以考览焉。
赞曰:闻之诸公长者,陈公弼面目严冷,语言确认,好面折人。
士大夫相与燕游,闻公弼至,则语笑寡味,饮酒不乐,坐人稍稍引去。
其天资如此。
然所立有绝人者。
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
淮南王谋反,论公孙丞相若发蒙耳,所惮独汲黯
使公弼端委立于朝,其威折冲于千里之外矣(《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三。又见《邵氏闻见后录》卷一五,《文章正宗》续集卷一一,《文章类选》卷七,《三续古文奇赏》卷二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一,同治《郧阳府志》卷五之三。)
「冰」原作「水」,据集甲改。
南归录(起乾道壬辰二月丙辰,止是年六月庚申。)1172年6月2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一、《杂著述》卷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乾道壬辰二月乙卯,予任权礼部侍郎侍讲直学士院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坐不草新除签书枢密张说、王之奇不允诏,与在外宫观
丙辰黎明受省劄即登车,道逢周元詹事小语,径出北关,杭一苇疾驰三十里,至赤岸高亭峰。
登岸百馀步,假馆遍福院。
送客无由可至,惟汤朝美主簿相访于此。
晚以小车行数里入崇先院,盖显仁皇后功德院也。
观韦王渊及其二子谦、谠坟。
寺中零落,烂漫,郁李芬芳,城中略不知春色。
寺创于清了禅师,即所谓真歇和尚者,今无主僧。
知事净云共菜饭而归。
大风,曹大亨自城来,云台谏今早上殿,且以副本纳张枢密
午间有旨王希吕小监当,且趣予与莫济日下出门。
丁巳,早,赴主僧饭,晚讲师等颜招饭。
夜,大兄挈孥累自城中来,遂登平江便舟。
李衡改除左史王希吕亦改宫观
风雨大作,雷电。
戊午,社。
早,冒雨行十馀里至桐扣,宋宇彦企知县居此。
同大兄、房仲宝、七四甥及家人辈行四里许,至佛日净慧禅院,为外舅作忌辰。
乃知临平岸崩得石鼓,张华以蜀中桐材刻为鱼形,扣之响闻数里,即此地也,近世讹为同口,失之矣。
寺不经兵火,面对黄鹤峰有清冷、一击等轩,库堂后有池。
池中有渥洼泉出石罅中,东坡尝题五绝句,所谓「东麓云根露角牙,细泉咽咽走金沙,不堪土肉藏山骨,未放苍龙浴渥洼」者是也。
堂上有熙宁七年八月陈述古南京时留题真迹,又轮藏刻「天宫宝藏」四字,相传元祐四年出帅时所书。
长老不在,有僧慧举字举直,姓朱氏,父祖皆仕宦,颇能诗,住庵在数里间,闻予入山,来相伴。
斋罢,复登舟。
房亲、尚甥自此相别,晚宿临平
己未,雨,早行三十里,过长安闸十里宿。
庚申,雨止,早过崇德县
又十八里至石门,登新创东岳庙,颇雄壮,傍有接待院。
道遇安丰张士元直阁入觐来谒,辞以疾。
晚宿永乐铺。
辛酉,早行至本觉寺,登岸观览,即古槜李也,旧号小长芦,今遗基可想。
东坡元祐间,往复过此,为文长老赋诗二首:「旧闻巴叟卧荒村,来打三更月下门」,前诗也;
「三过门间老病死,一弹指顷去来今」,后诗也。
癸酉冬来游,见池中大鱼数千,咋咋有声,今亡矣。
寺有草堂,绍兴间士大夫留题颇多。
王仲行正言舟过,不复相闻。
顷之至秀州郡守丘直阁崇卿、通判朱奉议自求、解宣义归正人。
元振教授文林资深、孙从政观德、新平江赵无咎并相候。
柳仲度郎中自白牛来相见,即行。
晚宿界首。
壬戌,风顺,行至八尺而东南风太猛,卷水入湖,河道浅涩。
日午泊舟,乘除之理如此。
夜雨船漏,殊不安枕。
癸亥,早风定,而所至河乾,其行甚艰。
午时吴江县知县邵通直輗、丞钟道直确、尉赵修职不隘相候。
同大兄携家登塔院,相对又有宁境院,遂游臞庵,比旧加葺,桃李海棠正开。
度长桥,徘徊亭上久之。
王仲贤昆山来,过行衙候之。
甲子平江向守均及二司遣人致问。
王季海提刑别借舟,就驿中治叠行李,盖去国匆匆,殊无伦理也。
浴院在驿傍,有建隆初吴江两城镇运使徐某《乞置无碍浴院状》,钱镠判「任者」二字,用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印,寺僧宝藏之。
又有治平四年苏州牒。
皆用短少纸,古人不侈费类此。
乙丑仲贤先入城治叠,竟日方毕。
季海大舟至,徙焉。
夜大雷雨。
丙寅,风雨。
赵尉送囤村贡馀酒,盖杨存中郡王坊所造,闻岁贡两宫各万瓶。
食罢行半里而止,风逆水涩也。
丁卯,竟日牵挽,不能行半里,妻孥乘小舫先过昆山
戊辰,遣书表司李公祥厅子张泽民还临安
风捲河水仅存尺馀,米船数百艘占据中道。
赵尉率徒役竭力推荡,彼此舟舷相戛,损者甚多。
自朝至未,方次七里桥
出吴江界河道稍广,而风高不可进,又行数里止。
教授崔从政敦礼仲由携启楫迎,谢举削也,留饮。
闻二十七日曾怀赐出身,除参知政事
三月己巳朔,晴。
风顺,俄顷至尹山。
以小舫入崇福寺,同主僧惟妙访何仔园亭,其子夏卿及侄婿章启心相候。
园地虽狭,种植甚繁,海棠盛开,闻牡丹多佳品。
少休还舟中,绕城抵盘门
提刑王季海敷文、提举李次山奉议太守向经甫徽猷、吴县徐君似道台州人。)相见于津亭。
既退,易舟径赴范至能石湖之招,过横塘(即贺方回所谓波凌不过者。),入般若院。
长老祖康,蜀中仕族也。
风横而逆,薄暮方至。
初,吴王姑苏前后两台,相距半里(俗呼拜郊坛。),为城三重,遗基俨然,夫差西施宴游之地也。
前有溪,越王勾践由此攻吴,今号越来溪。
溪上筑城,与吴人夹溪相持。
至能之园因城基高下而为亭榭,所植多名花。
别筑农圃堂,对楞伽山,临石湖,盖太湖之派,范蠡所从之五湖者,望吴江县才二三十里。
饮酒至夜分,留题壁间云:「吴台越垒距盘门才十里,而陆沉于荒烟野草者千七百年。
紫微舍人始创别墅,登临得要,甲于东南。
鸱夷子成功于此,扁舟去之,天贻绝景,须苗裔之贤者然后享其乐耶?
乾道壬辰三月上巳东昌周某子充侍家兄子上来游。
紫微方要桂林组,过家,实为东道主云」。
庚午,风雨大作。
饭罢登舟,至木渎已夜,遂宿舟中。
辛未,晴。
早至灵岩山下廨院。
闻是日智积菩萨生日,斋会甚盛,而府倅领客在寺中少留以俟其去,长老善卿来迎。
午后登山,与大兄遍游览焉。
壬申,以寒食节绵蕝祭先。
王节使权自城中携家拜韩世忠郡王坟,置酒相招。
权本世忠部曲,岁来拜扫,而韩氏诸子皆通贵,未尝一来。
癸酉,阴。
早,肩舆二里观金沙塔,其地有金屑杂沙中,丁亥岁所未至也。
隆兴察推周从事夤相候。
张汉卿自天池遣其子见招。
范至能来自天平,置酒。
风雨终夜。
甲戌,清明节
早,浓雾既开,湖山竞秀。
方快心目,俄而大风。
同大兄至延寿堂,再游本禅师塔,过偃松堂,登琴台,望昆山慧聚寺
风动地,几不能立。
至能谈戴子善、子微之弟遇道人朝斗事,甚异。
北峰长老师璨相候。
乙亥,早,至能归城中。
与大兄肩舆数里至天平长老处,欲谒五范画像,而童行持钥匙出。
复行数里过天峰禅院,俗呼南峰,盖支遁道林别庵也。
铁杖重十馀斤,云是当时物。
佛殿前有碧琳泉,寺宇颇佳,多叶少蕴诗刻。
主僧崇坚甫至而为人所讼,因以衰飒。
门外百馀步有道林放鹤亭基,进度石门有马蹄双迹,其傍即石室,尝为孕妇所触,雷震其顶。
相传云道林夏居别峰,冬居石室。
别峰即南峰,石室即此室也。
又有中峰,不暇往。
马迹去石室甚近,为观音院僧限以篱落,纡曲半里乃能至焉。
观音院方修葺,无足观。
由南峰又数里乃至天池庵。
张汉卿携家及蔡元珍皆在,置酒池上观竞渡。
池心有桥,可以徙倚。
晚策杖登月观,下视空阔,盖华山之颠也。
夜与蔡元珍弈,连胜。
丙子,晴和,一春所无。
早至北峰赴璨老饭,遂过元氏庵,距天池十馀里,土木之工,种植之盛,又胜丁亥岁
回至张齐贤净明院庵、张人杰觉庵
二张,汉卿弟侄也。
人杰字唐卿
近开坟穴得石磨铁心及瓶罂之属,隐起花纹甚古。
丁丑,早饭毕,别汉卿,复还灵岩
初过王知县坟庵,次度贺家岭(俗呼饿狗。),遇严学谕,庵僧坚邀饮茶,迂数十步过之。
进至吕益柔侍郎永思庵,戊戌年所创也。
又数里登灵岩后岭,下视𥑔村,乃凿石为器之所。
地本土山,掘之即石云。
远望岭上,积土如冢墓者甚多。
相传吴时伏兵其中,未知信否。
过金沙塔乃至寺(自天池来约十里。),与卿老登水陆堂,临池散饼饵候金银鱼,久之不出。
夜同卿老坐胜集堂,望湖赏月,遂访明月池,乃在柴场中,殊不治。
戊寅,早,巾车游穹窿,约八九里入山口,即行石衢夹。
道多丘墓,卢法原宣抚亦葬此。
富人余佐监簿觉华庵雅洁而阔深,轩窗间海棠盛开,极可人。
又二三里乃至福臻禅院。
古碑云朱买臣舍宅为之,殆不可信。
或曰吴越忠懿王时德韶国师道场也。
因山叠基,砖甓十馀里。
登陟虽劳,而气象淳古,大兄谓甚类南岳诸寺
元丰八年七月米元章和仲殊诗,亲题壁间。
方丈后有法雨泉,叶少蕴为之铭。
又其上有师石室,雷雨作,不果登。
诸僧皆出,匆匆下山,避雨于林奉直白云庵
稍霁,遂归。
中道复雨,衣屦尽湿。
至𥑔村,灵岩遣人来迓,弛担而雨亦止。
己卯,早欲游杭坞,雨大作而止。
晚病头痛,终夜意绪不佳。
庚辰,雨止而寒,终日不食。
晚苏,闻初八日常朝五府受告,前此上以疮疹不坐故也。
辛巳,粥罢,同卿老下山。
行二里观韩王坟毕,欲登舟过宝华,而天气晴和,忽有游杭坞之兴,遂与大兄呼车往焉。
约十里度小岘岭,入唐子明侍郎坟庵,又二三里至白马穹窿禅寺(寺中碑云,南梁天监年取梁于此,因白马之奠而得,唐会昌六年置寺。)
饭讫,行数里至墅皇里。
第宅联属者,豪民夏氏也。
又数里过支坞岭,遂至法华院。
本皆荒山,中官利州观察使致仕李中立造茔于此,捐家资数千万创精舍,十年
四山环抱,宛若化城三门,为阁七间,华丽拟宫阙。
其间栋宇甃砌,种植皆称是。
僧庆深领徒数十,富足无求,亦清福也。
门外数百步即太湖,极目弥天之浸,徘徊不忍去。
饮茶于塔院,登李侯之丘,读孙仲益所为铭。
主僧具饭,投宿客馆。
壬午,早,庆深具饭讫,发杭坞,约十里入宝相寺,无足观。
风雨交作,行近一里至舍,访乡人张氏。
初谒礼部公之子三承务允蹈字德醇。)不在,见其诸侄,盖通判德和之子也。
饮散欲行,雨益甚,无雨具,遂过运属公之子德逊允怀家,置酒留宿。
同坐章提刑汝翼(郇公曾孙。),亦旧相识。
德逊有兄德懋允功,方入城未归。
癸未,晴,德逊留再饮而别。
出门仅半里即太湖,近岸水才三四尺,稍深者丈馀。
闻湖心苦不深,但水聚而渺瀰耳。
登舟,值西风,扬帆极驶,望洞庭诸山,恨不一往。
移刻入胥口,遂至木渎,平生未有如是之快也。
行李船尚在灵岩之下,即往就之。
至圆通庵,而张德醇、德懋自城中来相候,已再约范至能石湖,复挂帆而东。
及园,至能未来。
梨花金林、檎绯、碧桃盛开,与伯氏遍赏,遂游楞伽治平寺
僧房有日观,稍佳。
门外八角大井,视石栏刻字,云隋开皇十年杨素开。
初平陈,徙吴郡于此,近地尚有新郭之名,其后吴人不安之,复还今城云。
薄晚,至能来。
夜,月色如昼,乘小舟入石湖之心,风露浩然。
登岸策杖度行春桥(石桥,极壮大。),次度越来溪桥,新修。
归饮烟波亭,饭农圃堂。
此景此乐未易得也,夜分乃寝。
甲申,大风。
至能具饭讫,同跨马游横山宝积寺
寺亦唐馀,本朝祥符中赐额。
丁谓当国,念其贫,故畀此名。
五代时吴越国碑,称宝大二年,亦足證钱氏尝改元矣。
寺傍乃唐致远先垄,五代以来接续葬一山,平江世家惟此为久云。
次登上方教院,在山之岭,即楞伽塔也。
太湖瀰漫,石湖仅如断港
隋大业四年碑,字画类虞书。
小酌,禦风而下。
回望姑苏前台周遭城基故在,至能畏风不果登,登后台而归。
二台相距甚近,但隔楞伽治平寺
至能辞还城,复侍大兄绝湖入泾约十五里游宝华寺
未至二里,舍舟而徒,及门已暮,夜遂宿焉,去灵岩止十馀里。
长老慧现。
乙酉,早,周览寺宇,修廊华屋,吴中之名刹。
按碑志本梁天监中西城僧𫗖𫗖和尚卓锡出泉,今在寺左百步,深才数尺,大旱不竭。
寺高泉低,为石槽仰而注之,僧有众寡,视以给用,斋前流多,斋后差少,兹其异也。
旧号智显寺绍圣四年枢密林希请为功德寺,遂加慈严之额。
林氏坟在寺后数十步。
希祖屯田员外郎高及其妻,集贤校理槩及其妻孙侔国撰王安墓表。),三冢鼎立,域才丈馀。
又数十步即叶清臣内翰墓,梦得左丞之母亦葬此。
饭罢,命车登尧峰
中道有半峰亭,蒋堂赋诗,今废。
雍熙二年己酉大理评事知县事罗处约记云:昔在帝唐,以洪水肆暴,吴人族遁于此,俗呼免水顶,苏帅钱傅璙易名尧峰
唐天复以后有僧惠齐,姓朱氏,郡人也,结精舍于此山下,名鲁坞山。
蒋堂所居,既死葬焉。
此寺乃奉其香火,蒋之奇壬子岁留题数百字尚可辨。
寺有清辉轩、碧玉沼。
寺左观音岩(石像佳。)白龙洞(俗云通洞庭。)、多景岩、宝云(寺左,皇祐四年长老显暹所凿。井在山顶,人以为难,蒋堂有诗。)、偃盖(伐。)、二铁塔妙高峰(下视空旷。)东斋(敞甚。)西隐(倒。)
长老了愈遍览毕,由龙洞观音岩而下,盖寺后路也。
望间有古冢数百,整整成列,云钱家坟也。
复至宝华饭。
宝林轩修竹参天,极可人。
饭罢,登车行二里至环谷,乃王珏总领之居,园亭池沼、花竹奇石环绕其屋。
字德全介甫之后,乾道元年年五十三,失明罢归,相者告以某亭某所而已,不见也。
又里馀复登舟,观吴王鱼城。
城在田间,当时养鱼于此,基厚而方,其高二丈,博倍之。
中为田百二十亩,今属练墟赵氏,土极细,故久而不坏。
欲访顾野王墓,不果,遂自石湖少府港,归盘门舟中,已昏暮。
宝华寺至此三十馀里云。
常德太守刘大夫邦翰子宣相候。
丙戌,黎明别大兄过昆山,小舟绕城泊娄门
表兄章茂之司理来迎,同至从母宅,饮至夜分,月色如昼。
从母年八十,精明如初。
丁亥,早饭毕,别从母登舟。
夜抵昆山,外姑及仲宁、仲贤置酒。
戊子右宣教郎知县汪瑈、右宣义郎李稷(谊之子。)右从政郎主簿赵伯󷻿、右文林郎尉颜光道右朝散郎前江东安抚司机宜张杰右奉议郎提领酒库所主管官孙听、右承奉郎淮南运干郑临、右承奉郎郑举、(亿年之孙。)右儒林郎淮东提举司干官郑莘、左迪功郎新金司户陈九德、右宣教郎温州瑞安胡立方右文林郎新监行在北外酒库张端肃、左迪功郎湖州长兴陈茂英、国学进士陆日新、进士边隆并相候。
士美临安来,留饭。
己丑观音堂照大师若钦及其徒良规、良矩,东寺长老普璇及寺僧梵宗、了清,法安山寺僧蕴贤、师鼎、德安,真圣堂道士丁从炜并相候。
庚寅,士人王修第四十八(老妇叔祖。)、李五十将仕乔年、马少伊教授、王六一教授、沈焕彦章老妇表叔。)、陈晞之(王仲吉婿。沈资深、焕之子。)、陈遵李彦平婿。)、胡臣王德温婿。)、顾澈王德华婿。)并相候。
辛卯李彦平左史除旧职知台州来。
归,夜与诸亲博达旦。
乙未,留昆山已八日,困于夜饮,不胜其疲。
丙申,早饭毕,挈家登舟,随潮宿怡亭
丁酉,早过阊门
太守及二司相迓于高丽亭,力欲移具,固辞之。
崔仲由教授、王知录康彦、似道继至,与大兄同游虎丘
乡人张德醇、德懋、德逊及其侄元礼德和之子。)并相候,置酒待之。
夜宿寺中,长老希范
戊戌,登观音殿,几案四壁皆石也。
试剑石憨泉、点头石。
张汉卿携家置酒相饯,外姑仲贤夫妇、唐致远夫妇毕集,范至能亦来,汤士美复自金坛来。
晚移舟过枫桥常平司送七兄被召之报。
四月己亥朔,早,就寺具饭待张德懋叔侄,闾丘叔永参议继至。
左奉议郎浙西检法皇甫自闻、左奉议郎监分差镇江粮料院陆楠右奉议郎宁国府签判胡誩、右宣教郎新知山阴县张澈崔仲由教授并相候。
皇甫暨陆皆同年也。
外姑、仲贤置酒为饯,夜相别。
庚子,雨作风顺,扬帆才二十里,风忽转北,牵挽不能寸进,距望亭数里遂止。
辛丑,风逆如故,过望亭,游蒋丞相功德院。
长老来迎,乃故人文拱也。
晚距无锡数里止。
壬寅,早次无锡县,丞赵宣义善仁、簿赵修职不伪、喻子才郎中、镇江总司药局监官陈承直长源、新通州教授陈从政纪并相候。
刘义深诊脉,大兄独游惠山
饭罢解维,风色微顺,约行二十里宿。
癸卯,风顺,午时常州
太守右朝散大夫晁子健通判左朝散郎葛郯教授左迪功郎陈德明、知晋陵县右通直郎范公武推官左文林郎朱绎之、监比较务右迪功郎叶南杞、新两浙运司主管文字右通直郎李耆俊、监行在和剂局催督纲运右从事郎黄直中并相候。
公武文正公之后,今岁有子登科
范氏自忠宣公皇祐中登科后,今方有人。
州学学正陟明学录周干臣燕说、直学唐定之及宾贤、致道、懋德、登俊四斋生凡数十人,以予在礼部,还本州流寓一名,皆来谢。
访周德友运干,其子煇示近作一卷。
晚宿西门外巡检司前。
甲辰,终日风雨,进棹甚艰,仅行三十馀里。
乙巳,晴。
午后过沙子,距港口仅半里遇浅,推荡甚久,竟不能动,别以小舟挈家径趋宜兴,至溪南大宅已二鼓
丙午知县左朝奉郎詹仪之相候,同年也。
邑人以是日为周孝侯生日,迎会颇甚。
丁未,晚赴庄德迈会。
戊申仲贤挟鲁可复主簿来议如晦墓铭事,具饭待之。
己酉,早,同大兄至台庄祭外氏坟,过庄氏资福庵,回饭庄德固坟庵。
晚赴庄德全通判会。
庚戌,早,就显亲寺具素饭饯鲁主簿
当湖乘舟至吴墟赴周敦义大资政饭。
闻初九日萧殿院上殿击虞相。
辛亥,早遣李、邹七部押辎重往镇江府,附纲舟溯江。
午时赴邵至卿会于天远堂。
晚风雨作,仲贤同铁将仕昆山
癸丑,赴显亲长老饭。
别周敦义参政,年七十五矣,临分黯然。
甲寅,早挈家登舟,巳时方能行。
风色初逆旋顺,扬帆湖渰中,其行甚速。
晚过溧阳县三里宿,新江阴李宰愿送别于此。
乙卯,风犹顺,弥望皆湖田,行七十里至三塔院。
院在水中,有元丰中刘谊所作记。
三塔者,相传僧伽过江造塔,至此为第三耳。
主僧宗净等二人。
寺宇敝甚,后有寒光亭,可望湖,二三年来亦废,张安国舍人有诗词。
天气骤热,微雨作,方以为忧,已而复止。
又行三十里至邓步,有数十家及税场。
又十里至东坝,亦数十家,宿焉。
丙辰,早,雨意甚浓,时时洒尘。
程泰之运使先谕溧水宰备车乘相待,治叠移时乃登陆。
天气稍霁,行十五里至银树(亦有一二百家,若水泛则自此便通舟。)
又六七里至双港口。
复登舟约十馀里至固城湖,日犹未晡,盖数百家之聚也。
是日西风动地而雨不作,幸甚。
过湖登妙智庵,观范同甫参政坟。
晚与庵僧散步固城之上,父老谓之楚王城,其周数里,地势甚高,但馀城基。
庵中石碑、龟趺乃去岁掘地得之,乃唐天宝中弥勒寺碑也。
丁巳五更同大兄肩舆五六里,至禅林山惠照院开启天申节。
寺僧云相去二十里有游子山儒童院,盖夫子游学之地。
然图志所不载,未可尽信也。
急登舟解维,度湖水才数尺,然亦弥漫,其中多茭葑。
凡三十里至石桥头,入溪港(地名石桥而无桥。),约五十里至太平州河口。
两岸多民居,溪流不甚阔,烟树如画,稍前即永丰圩(八十四圩共之。)
夜泊黄池镇,距固城湖已百一十里。
商贾辐凑,市井繁盛。
俗谚有三不:如谓太平州不如芜湖芜湖不如黄池也。
戊午,早,大兄与纶登岸游观,午时方解去。
西南风猛,牵挽三十馀里,至张宗元少卿易泰庄少休。
晚又行十馀里,至行春圩丁秀才庄宿。
己未,早,行数十里至小淮,登岸入栖隐寺,敝陋无足观。
又十馀里至郭城登普化寺,遣人先往隐静借人轿,遂至入别港。
行二十里泊新林,小商数十,皆以船为家。
登岸三里至市,有民居酒坊韦察院,守者云兴于后唐同光中
庚申,早,隐静人至,挈家行十里至寺。
五峰不高而形势环抱,本梁朝杯渡禅师道场。
禅师谥慧严寺名普惠
邃廊杰阁,江东之巨刹,隶太平州繁昌县。
寺后三百步碧霄峰下有泉出石中,流入寺,㶁㶁有声,且给烹煮灌溉。
长老行机台州人,颇为僧徒所推,有众三百。
饭罢,瀹茗泉上,闻登山则见岩洞之胜,初暑不果往。
归寺登单传阁,遍历寮舍。
再饭讫,出寺观卓锡泉
夹道林中,王孙累累然。
行近里许至梦堂前,上蓝长老彦岑在焉。
又半里登杯渡塔,乃升车由南陵路行十里,落路过赵家步已见星矣。
早间先移舟于此。
欧明自临安归,闻萧果卿殿院虞左相不效而去。
辛酉,舟中行十馀里近南陵县,诘曲数十折,几不可转舟。
知县右通直郎叶谷、丞右文林郎叶岳、主簿右迪功郎边友闻、尉左从政郎余宰相候。
午时挈家入行衙,为遵陆计。
壬戌,黑云暴风,遂作雨,雇夫亦未齐,为留一日。
县西二十里有土山,远望颇秀拔,神号冲真广惠显贶侯。
县南六十里有吕山,图经云孔圣曾游,置书堂于此,见有石室(去县三十五里曰孔村,落路五里至石室。)
其山南石缝内泉水涌出,流于漳淮。
癸亥,晴。
昨日雨昼夜不止,而今遽霁,天赞我也。
县官送别于五里外。
新至者米丞恁,盖元章之孙、友仁侍郎之子。
早饭敬亭山(去县三十里。)
山在宣城而名在此,当考。
过孔村(土人无孔姓,闻专以夫子得名。),晚宿隔口何氏酒坊(去县六十里。)
夜冷,头岑岑。
甲子,早行十五里,路傍有泉,甚清,寻伏流而去。
吴说刻「鲍公泉」三字而书「鲍延祖立」。
次燕儿垄,上山数十步有石洞,刻云「刘公岩」。
又二十里,饭木瓜徐家店
又十五里,见游人来者憧憧,问之,云:半月来樵夫新得一洞,深数十丈,其大如数间屋,有石钟等,而近时人皆不知。
惜乎行李已过,不及一游。
晚至青阳,望九华如见故人。
知县右宣教郎曾楷赣州诸曾。)都巡检高武节靖、县钱敦之并相候。
叶节推自铁券来,饮之。
馆于妙音禅院,轮藏极佳,大兄独游。
乙丑,早发青阳,二十里至长桥,回望九华甚奇。
路傍复有泉自山石中出,吴说又题曰「鲍公泉」,为谄耳。
饭叶氏新店,即铁券路口,去县已三十五里。
齐山,从者告疲,携家入寺登览。
提举常平张寺丞郯知彦、知州胡承议宣叔通判右朝请大夫程端义、添差通判右承义郎孙懋教授右迪功郎申锡、添差教授左从仕郎万钟、判官右文林郎刘绍祖推官右从事郎宜翁录参右从政郎胡震、司法右迪功郎知微司理右修职郎曼倩贵池知县右宣教郎慕容绍、丞左从政郎卢大中、主簿右迪功郎光祖总干左儒林郎仲坚、添差江东提举司干官左宣教郎叶宗咏、右文林郎朱希右文林郎孔璪、监大军仓右迪功郎耿弇、路分赵善谞并相候。
投宿寺中,主僧智瑺。
丙寅,早入城,馆于司户厅中。
报谒陈倅,同登拱翠亭望溪山。
李庚子长改其名曰如郯,盖用李太白秋浦歌》云「江山如郯县,风日似长沙」也。
又登九华楼盖城东门也。
士人汤三聘、过客李淙并相候。
是日时有雨,招徐解元倬案脉。
丁卯,张知彦、胡宣叔共置酒于常平司,劝酬终日。
初食䱋鱼。
二鼓后归,雨作。
是日大兄独游云光,又江祖石。
戊辰,早发池阳,饭十八里店
又十二里过紫岩,民居稍众,即产纸之地,有紫岩大王庙
又十五里至柯村,亦有数十家。
日甚早,或云前村为取马军兵所占,遂宿焉。
柯村东流县境也,凡三十里乃入建德县界。
五月己巳朔,姚媪忌。
早,行二十里过白面渡,又十馀里饭乌枫潭。
道遇提刑司干官汪宣教德翰忠定公之孙也。
又四十里宿蓝桥张氏。
庚午,早,行二十里,饭石潭
稍前有仙女井,抚掌则觱沸,俗云仙女喜也。
按图经,去县三十五里届山顶有仙坛,相传真人炼丹得道,今丹井尚存。
有好事者因有蓝桥,遂传云英事。
石潭四十里至建德县
知县右从事郎程渭老、丞右从政郎苏泌、尉左迪功郎薛黼、都巡武德郎王智监税承信郎朱坦并相候,馆于行衙。
其前石山苍翠,谓之后山,以县治正倚此山故也。
山顶有朝峰亭,梅圣俞作宰时常赋诗,今废。
又有蜕龙岩
晚同大兄散步山下,有青山、文殊、东庵三僧院相连接,皆无足观。
石间有岩,匹夫匹妇栖其下。
夫饿欲死,劳以数百钱,不旋踵死矣。
去岁大旱,起湖湘、止建德,今蚕麦稍熟,人粗有生意,而三月二十七日四月七日池、饶数百里间连遭风雹,拔木坏麦云。
辛未,早,行三里过尧城渡。
《方舆记》云尧南巡至此。
又县北二十里栎山下有舜城,古老云舜南巡至此。
又县北六里断岩石壁之上有印文,圆如马蹄,两两相对,图经云许旌阳逐蛟至此所留也。
邑官送别二十里外,饭三十里之枫门岭。
晚宿尧山,去县已七十五里,未至建德四五十里,邸店稀少。
既过县,民居颇盛,但逃移未归,其存者皆枯瘁无人色,盖去岁煮蕨根而食故也。
壬申,早,泥雨艰阻,俄而晴霁。
行二十五里饭,晡时石门市
市井甚盛,适连年水旱疾疫,逃移纷然。
今岁蚕麦稍熟,而去者犹棘其门,居者率皆菜色,亦有老弱坐待馁死者。
终日道途更无鹊鸟,气象如此。
市为鄱阳西尉治所。
右承务郎新知东莞县董南老摄其事。
士人林瑑相候。
本欲权寓尉廨,而傍无居民,遂徙林生之家。
癸酉端午节,雨。
林生致酒果,具五杯邀之。
甲戌,雨霁,以夫脚未齐少留。
乙亥,早发石门,游道傍南台院,破敝无足观。
又二十里饭车陂
又三十里过童子渡,相望有小山,俗号童子冢,其说谓九女溺死,甚不经。
又二十里宿观冈。
丙子,早,行二十里饭山口。
又二十里有居民百馀家,谓之四十里店。
又二十五里落路过荐福禅寺,避入城人事之劳也。
太守王嘉叟待制提刑右武俊彦、通判冯朝散摅、曹朝奉岠、教授方从事玠、李修职翔、判官叶从事有秩推官赵从事善宝、司户赵修职师尹录参崔从政惟孝、司法丘迪功畴、知鄱阳王宣教子渊、丞赵从事师孟主簿吴迪功荐、尉陈迪功祖永、江东路分温武经允文提刑司干官陈从事贾、检法赵从政绛、东司主管文字高朝请槱之、新知金华县王宣教、前均倅程承事禧、新知吉州龙泉县梁奉议大方、新江陵察推文林德懋、新知建昌县石宣教士志、星子周迪功康年、右承务郎张曼仪、免解进士张安礼并相候。
寺盖古刹,所谓轰碑者,其前即东湖
方丈后大竹中有青青亭,甚佳。
丁丑,王守移具来。
晚登舟,诸公来别。
自离南陵,凡小留辄雨,行乃霁。
戊寅,雨作风顺。
以仆人入城贸易,饭后方能行。
溯流过永平监(即铸钱处。),行仅二十里,以水涨无牵路而止。
己卯,雨不止。
虽风顺,而溪曲帆破不可用,终日仅行二三十里。
庚辰,风雨如昨。
溪益曲,水益涨,行益缓。
感冷头痛,竟日酣寝。
辛巳,如庚辰
壬午,晴。
辰时馀干江口,距邑尚十五里。
赵子直著作谒告在家,拿舟相访。
自此顺流而下,溪水弥漫,田野皆为陂池。
夜泊树红,乘月登洪福院。
闻去鄡子止数里,欲乘月行,而舟师不知港道,遂止。
癸未四鼓解缆,舟师果误,行近湖始悟,急呼鱼艇前道,复溯流而上,黎明乃至鄡子寨。
谒庙毕,令寨兵前导入湖,巨浸稽天,非丙戌岁经从之比。
未后将入港,湍流不可溯,复行石磉湖,约二十里穿小窦达于港。
系舟芦间,四无人烟,弥望皆水。
是日过湖,略无风涛,有小蛇昂首引舟抵岸乃回,戏作小诗云:「万顷湖光似镜平,蜿蜒得得导舟行。
从来仕路风波恶,却是江神不世情」。
甲申,大风不能行。
乙酉,风雨不止,水益涨,无岸可泊,且舟夫乏粮,去赵家步尚十五里,遣小舟往市米。
午后风稍缓,夤缘苇间,移时仅行二三里。
已而赵氏子名良平者携十馀丁来,云正港深且湍急,人力不可施,请入池口十五里趋寂照院,从之。
其地皆民田,赵氏数池在焉,漫为大湖,秧苗尽在深渊。
此邦去岁旱乾异常,今复大水。
晚至寂照,破敝卑湿,水亦及门。
僧言院兴于天祐十五年戊寅,旧名资福仁王,治平中改今名。
自过湖入港达于江,绝无民居,惟赵氏擅陂湖之利,为乡之豪,渔户数百悉其部曲。
往来之舟无不从其家假人以济。
闻第宅甚壮,去水里馀。
丙戌,稍霁,北风未止。
舟人云不可行,再遣人市米。
水益涨。
鄱阳而上甚阙雨,既登舟乃值积潦,闻赣、吉大水。
丁亥巳时风稍定,解舟行数里,望度门院在水中。
棹小舟往游,至则破敝将倾,一僧出门,隔浅水遥语而回。
稍前涉高矶湖,菰芦之场皆为水没。
野鼠无数,被浸灌依聚沫而立。
晚泊徐汊,水涨未已,民居皆没。
龚帅差小舟来。
戊子,舍鄱阳之舟,以小艇乘顺风而行。
晚泊龙沙章江禅院,挈家投宿,新添差吉倅鹿宣义何同至。
己丑,天申节。
早就章江院设供祝圣寿。
周簿为可同其妇六妹来。
饭罢,挈家游秋屏,酌浅沙泉,遂过列岫亭,入报恩禅院
长老晓林,眉山人
藏后有铁文殊像,甚大。
归入景德禅院观铜佛,钟传所铸也。
登阁閒望。
庚寅,早,龚帅实之殿撰、漕芮国瑞郎中、时总管俊、安抚司参议刘朝奉如愚、机宜魏奉议钦承、权抚干谢宣教谔、权提点司属官何迪功份、转运司主管文字郑通直益、干办公事文林汝楫、王迪功思恭准备差遣林迪功颖秀、监造船场王迪功抡、隆兴符朝奉悊、李通直宗质、钤辖苏左武绅、签判郑承事侨、节推薛儒林裴、教授吴从政焕、右司理文林康嗣、司法何迪功洵、司户洪迪功待聘、监税陈迪功修、南昌主簿欧阳迪功世美、新湖北参议黄大夫𡑀、主管崇道观王大夫濩、新兴国守陈朝请寅、耿通判虎若、蔡承事嶒、刘登仕恜、阁门祗候时忠翊政、新建安黄宣教炎及其弟󶷩、上蓝长老了乘并相候。
庐陵士人余允武、欧阳兴宗投诗。
移舟滕王阁下,挈家寓阁上,如迁乔木也。
辛卯,南风动地,招何应通诊脉。
壬辰黄州进士昌图以长书携苏黄帖求跋。
癸巳,南风益高,飞沙鼓浪,下视柴舟覆焉。
甲午,再招何医。
翁子功机宜相候,初参告也。
江州瑞安宰镗继至。
吴教授饭。
乙未,新南康刘奉直坦相候。
丙申,早,留宋晋裕监税饭。
大兄先乘舟归庐陵
丁酉,赴府会,于民安堂中坐,游南园。
六月戊戌朔,赴芮漕会于观风堂
后圃颇宽旷,荷花已开,欲泛小舟,会微雨止。
己亥,舟行三十里泊蒋家湾
庚子,早,行三十里过生米镇,又二十馀里泊曲尺湖。
辛丑,早,以舟人亡失脚船,移时方能行,二十里至市汊,又十里泊秆堆步。
相对即龙雾洲,登岸与村民黄氏语,皆云政和戊戌后方有。
今岁之水自三月至今屡退屡溢,沿江人家寺院多浸损,而树木皆荡去,不然亦浸死。
壬寅,炎热。
终日行数十里,将至曲江而止。
癸卯巳时丰城县
右从政郎马光誉、丞左从政郎赵不阈、主簿右修职郎杨迪巡检秉义郎王全、监税承信郎周仁监赡军酒库马永之、右朝散郎新知浔州王同老左文林郎吉州推官孙琳进士朱祺并相候。
杨簿,中书舍人邦弼之子,其五世祖伉,盖文公亲弟也。
晚,马君寿移具来宝气亭。
甲辰,早行,县官送别李家坪,距樟镇十馀里宿。
乙巳甲夜临江军,馆于贡院,即行衙也,其侧有翠微亭
太守左朝请郎江溥通判右宣教郎赵不比相候。
丙午,早赴军会。
丁未,晚赴任子严会。
十四弟自新淦来。
戊申,早,移舟慧力寺下,具饭待教授随同年。
罗子行自白沙来。
携家少休江月亭午后方解去。
晚宿永泰寺
己酉,南风甚高。
晚宿青泥,梦七兄至,既寤而持书者扣船扉,云已在数里间。
庚戌,早至神头之龙安寺会七兄。
新淦县右通直郎王延年、丞左宣教郎赵邠之、主簿右修职郎彭周老、新主簿右迪功郎侯迨、监赡军酒库成忠郎丁密、监本县税右从事郎王需、水陆巡检秉义郎金允、新知通州海门县右宣教郎赵师炳、新广德丞董世龙及其弟世仪赣州排岸承节郎赵善教、右宣教郎致仕杨扶右迪功郎吉州司理张棫并相候。
晚与七兄小酌。
辛亥,早,移舟入邑,借邹氏江亭舣泊。
新淦右从事郎廷硕将仕郎前权乐平舜臣及其弟舜举、亲戚韩竦胄、丁忧刘主簿昌仪及其弟人杰并相候。
陈宅德夫,晚赴董伯亮子羽会。
壬子,早,过江送七兄还宜春
罗子行归白沙。
韩十五霦自株墓来,令纶具饭待之。
晚赴杨图南会,园亭亦可观。
夜月蚀。
癸丑,早发新淦,南风甚高,仅行三十馀里宿卢洲
甲寅右从政郎武陵丞萧许、将仕郎齐贤及其堂弟汝贤、士人萧如埙并自白沙来迎。
萧惠十四诗,甚佳。
晚宿硖江滩下。
乙卯丁忧人前丰城赡军酒官曾敏学、左从政郎隆兴府教授曾三聘自污泥坑来迎。
靖州及新衡阳簿易迪功嘉猷并自城中来迎。
晚宿敖山
丙辰,青原宇老率其徒祖机、法超、妙智来迎。
晚至元潭登观,观古剑,其长尺馀。
顷之,抛江复行数里。
丁巳,早,郭景闻奉议自东来。
巳时抵白沙,罗子行邀至其家,留连终日。
久无雨,禾有损者。
晚雨方作,风散之。
萧必巨及岳英之孙必中、必得、罗氏馆客郑大明并相候。
戊午,早发白沙,未后至吉水县
知县左宣教郎赵不遏、丞右修职郎张作楫并相候。
晡后解去,北风微作,又移时方能上滑石滩,宿墨潭。
小一侄吕甥来迎。
己未,早,微有北风,舟人方击鼓挂帆,得未曾有。
仅行两箭地,已转南薰矣。
未后将至梅林胡邦衡及知识皆来迎。
寻舣舟候春亭下。
太守仲应、姨夫通判左承议郎赵善待、右宣义郎鹿何、釐务通判右宣义郎赵永年及郡官并相候。
晚入城,略至所居,遂往谒太守,拜从母。
归船中宿。
庚申,早,挈家入宅。
韩文公云:「辛勤二十年,始有此屋庐」。
客至纷然,不暇记。
送从舅赴阳翟 唐 · 于邵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二十八
昔者秦赋渭阳之诗。
孟公子之出祖也。
绵历千祀。
颂声不泯。
幼失慈爱。
于斯为苦。
未尝不废卷抚膺。
书绅自勉。
以为罔极之报。
祭在如存之礼。
不其然欤。
自幽燕称乱。
伊洛内覆。
爰我舅党。
举族东迁
祏室无祀。
名园何在。
永怀展敬。
渴日无缘。
叔舅十年过江。
三命作吏。
庆垂必复。
休有令闻。
使车斯来。
辄不自意。
阳翟骏选。
天书宠光。
思同昼游有日矣。
伯舅京剧先鸣。
曷游偕往。
小子江华罢守。
未离系滞。
指途惜别。
卜胜初筵。
献岁之方春。
对上林之晴雪。
兴酣景晏。
欲罢不能。
则叔舅之慈惠钟于我也。
良可知矣。
望钧台旧都。
伊川故里。
出鄢长道。
控河淮要冲。
于焉驰名。
于以在我。
况清白以世业留遗。
贞干以天资自许。
鸿鹄之举。
云霄可期。
惭无酷似。
拜命之辱。
叙离道念。
庸不喻乎。
司勋员外郎郑昌缔。
邵同等也。
实为首倡。
其或继之者。
则以多为贵尔。
曾正臣妻刘氏墓志铭1171年1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诚斋集》卷一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夫人刘氏,故太师楚国公讳沆之曾孙,韩王讳普赵氏之甥。
祖讳琯,知滑州,累赠至金紫光禄大夫
父讳伾,将仕郎
世为吉州永新人
夫人九岁丧母,伯父徽猷阁待制公僩以为己女。
及笄择对,谋于其客宾州录事唐臣,以故人○陵令之子、今惠州文学曾君敏学对,故归于曾氏。
夫人逮事○陵公,执妇礼惟谨。
其姑刘氏,今年九十。
夫人每谓妯娌曰:「胜日不为乐以娱老人,顾啬于财乎」?
故其姑特爱之。
文学公壮而老于文,老而壮于学,馆士教子。
夫人主膳羞,必躬,必饬。
其门填然,未尝无人,其室落然,若未尝有人,秋毫无所慁于文学公父子。
文学公父子业专学尤,趾美续闻,则夫人实使之。
外家死不克葬,夫人葬之。
其兄仲修之子德开,幼孤而无归,夫人教之塾而毕其娶。
乾道戊子,男三省举于礼部,文学公亦以五举恩谒集英奉大对。
夫人谓三省曰:「而父无遇,非而荐名不偕而行,而可不勉」?
去年冬十月晦,夫人病且亟,恐伤其姑之意,力疾起坐如平时,凡十日而没。
其姑惊恸曰:「吾妇无疾,何逝之遽」?
得年五十有一。
子男五人:三省、三恕、三顾、三协、三达,皆力学。
女五人:长适简璹,次适李良佐,馀未嫁。
孙男三人,尚幼。
今年岁在辛卯二月丙午,葬夫人于某县某乡某里龙城山之阴。
将葬,其孤三省以简璹所论次夫人行状来请铭,铭曰:
懿厥夫人,异姓王之甥,大丞相之孙。
靡挟其门,而淑于嫔。
厥家,不昌厥身,柰何乎夫人!
近世节士论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
客又谓余曰。
近世将相
既已闻之矣。
敢问士君子身在下位。
而义激衰世者。
有其人乎。
余曰。
焉得无之。
丁生魏生是也。
昔盖饶多仇少与。
在位及贵戚。
人与为怨。
谏议大夫郑昌
悯伤饶忠直忧国。
为文吏所抵挫。
上书曰。
山有猛兽。
藜藿为之不采。
国有忠臣。
奸邪为之不起。
饶上无许史之属。
外无金张之托。
职在司察。
直道而行。
郑昌可谓好是正直矣。
梅福南昌一尉耳。
王章无荐引之私。
无游宴之好。
王凤之世。
权归外戚。
上书曰。
鸢鹊遭害。
则仁鸟增逝。
愚者蒙戮。
则智士远退。
折直士之节。
结谏臣之舌。
偫臣皆知其非。
然不敢争。
天下以言为戒。
最国家之大患也。
梅福可谓不畏强禦矣。
余顷岁待罪庙堂。
六年窃位。
而言责之官。
执宪之臣。
屡荐丁生。
称其有清直之操。
亦有毁之者。
曰体羸多病。
必不能举职。
余惑是说。
未及升之于朝。
而一旦触偫邪。
犯众怒。
为一孤臣。
独生正言无避。
郑昌梅福之比也。
贯高竟能以不生白王。
高祖贤其然诺。
戴就不忍以臣谤其君。
而薛安感其壮节。
周燕宁恨于不食。
陆续岂辞于禁锢。
世历千祀。
有此几人。
魏生为酷吏所逼。
终不诎服
词义雅正。
有古人之风。
贯高戴就之俦也。
呜呼。
田叔孟舒
皆位显于朝。
而魏生亦舆疾远窜。
溘尽道途。
疑其幽魂必上诉于天矣。
或曰。
自古名节之士。
鲜受厚福。
岂天意于善人薄耶。
余曰。
非也。
夫名节者。
非危乱不显。
非险难不彰。
免鈇锧全性命者。
尚十无二三。
况福禄乎。
若使不受困辱。
不婴楚毒。
父母妻子。
恬然安乐。
则天下之人尽为之矣。
又何贵于名节者哉。
答吴职方书 北宋 · 张俞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成都文类》卷二一、《全蜀艺文志》卷二九、嘉庆《郫县志》卷三七、嘉庆《华阳县志》卷二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四
俞顿首:二三月至导江,遂入山,复归治弊庐,加以人事,久不启讯。
四月二十七日书,良释思仰之劳。
相示府公谓俞所作《讲堂颂》为叙己之德,于书衔立石,体未便安,俾别为记。
闻之惶恐。
俞游天下二十馀年,知识士人甚众,然未尝以文字求卿大夫之知。
去年十二月,何侍郎语仆曰:「府公兴学,大作讲堂,愿为之记」。
及行,又云:「记成,愿示其文」。
今年二月醇翁见语,亦如何侯
自李伯永、赵先之及诸士大夫,累累相问《讲堂记》如何。
因念国家大兴学校,三十年来凡作孔子记、州学记者遍天下,殆千百数,烂漫甚矣,古未尝有也。
蜀郡之学最古,又世传其文翁讲堂久坏,今府公复作之,高明宏壮,上可坐五百人,非列郡之可拟。
茍欲作记,则土木尚未足称也。
且记之名又不足铺扬讲堂之义,唯歌颂可以传于无穷。
文既成,投于府公,辱书云:「求记若铭尔,今以颂为贶,顾何德以堪之?
奚可轻示于人」?
仆窃思之,以文辞浅陋邪,不示于人,实惠之大者也;
茍以府学不可为颂邪,则古人作之者多矣。
自汉至唐,文章大手皆采风人之旨,以为赋颂,凡宫室苑囿,鸟兽草木,君臣图像及歌乐之器,意有所美,莫不颂之,不独主于天子乃名为颂。
晋赵文子室成,张老贺焉曰:「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
君子曰「善颂」。
郑昌上书颂盖宽饶颜师古曰:「颂,谓称美之」。
班固皇甫谧皆曰:「古人称不歌而颂谓之赋」。
王延寿曰:「物以赋显,事以颂宣。
匪赋匪颂,将何述焉」?
马融《长笛赋》序曰:「追慕王子渊、枚乘、刘伯康傅武仲等《箫》、《琴》、《笙颂》,作《长笛颂」》。
嵇康《琴赋》序亦曰:「自八音之器,歌舞之象,历代才士,并为之赋颂」。
又若扬雄有《赵充国画颂》,史岑有《邓骘出师颂》,蔡邕有《胡广、黄琼画》、杨戏有《季汉辅臣》,夏侯湛有《东方朔》,陆机有《汉高祖功臣》,袁宏有《三国名臣》,刘伶有《酒德颂》,马棱广汉太守,吏民刻石颂之,蔡邕桓彬而颂之,崔寔为父立碑颂之,至若袁隗崔寔刘操姜肱李膺、陈实之韩韶郭正法真赵岐季札
若此之类,史传甚众,略举数者,以明体要。
又沈约之徒,文章冠天下,其所博见,通达古今,皆为颂述以美王侯。
至唐,文章最高者莫如燕、许、萧、李、梁肃、韩愈、刘禹锡辈,未有不歌颂称贤人之德,美草木之异者。
仆故取其体而述讲堂焉,则颂之义岂有嫌哉?
且郡府之有学校,学校之有讲堂,乃刺史为国家行教化,论道义之所,又非刺史之所自有也,其于义可乎,不可乎?
与夫一贤人,美一草木,其旨如何?
且自汉已来,千数百年,通大贤、文人、史官,未有以不可施于人,美于物,而有非之者。
俞窃惟府公谦恭畏让,以名为嫌,应以郑康成、孔颖达解《鲁颂》之义也,故未敢以书自陈。
今足下见教,果以府公之言谓体未便安,而云重撰一记,鄙人岂敢复欲妄作,以取戾乎?
况夫《讲堂颂》者,始称国朝文章之盛,次述府公兴劝之由,遂明学者讲劝之义,终美宣布之职,振天声于无穷,庶乎词义有可采者也。
至于郑康成、孔颖达云:「《鲁颂》咏僖公功德,才如变《风》之美者。
颂者,美诗之名,非王者不陈。
鲁诗以其得用天子之礼,故借天子美诗之名,改称作,非《周颂》之流也。
孔子以其同有名,故取备三颂」。
又曰:「成王以周公有太平之勋,命鲁郊祭天,如天子之礼,故孔子录其诗之,同于王者之后」。
又曰:「颂者,美盛德之形容。
鲁侯有盛德成功,虽不可上比圣王,足得臣子追慕,借其嘉称,以美其人,故称颂」。
凡孔、郑之说,支离牴牾如此。
伯以璧假许田,《春秋》非之。
请隧,襄王弗许。
于奚请曲县繁缨以朝,仲尼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武子作钟而铭功,臧武仲谓之非礼。
季氏舞八佾于庭,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
孔、郑既谓鲁不当作,而曰借天子美诗之名而称颂,是名器可以假人也。
孔子曾无一言示贬,反同二颂为经,孰谓孔子不如林放乎?
噫!
而可僭,则僭莫大焉,乱莫甚焉,非圣人删《诗》、作《春秋》之意也。
且孔、郑解经,时多谬妄,此之妄作,何其甚哉!
传曰:「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
盖章句之徒,守文拘学,各信一家之说,曲生异义,古之作者,无取焉,仆亦无取焉。
足下以为如何?
忽因起予,遂答来谕,非逞辩而好胜,亦欲释千载之惑,用资抚掌解颐,且假一言介于府公,可乎?
如曰未安,愿复惠教。
王爵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一一
古者圣人之立制也,爵禄有差,衣服有章,车旗有数,宫室有度,上不可以翨下,下不可以拟上,所以防夫僭夺而塞贪乱也。
三代天子称王而已,夏曰禹,商曰汤,周曰武王、成王、康西伯追谥为文王
三代诸侯无称王者,崇亲瞕,强根本,莫大于周公也,太公也,皆不封王
晋、郑、曹、卫、陈、蔡七十馀国,其爵公、侯、伯、子、男而已,亦无称王者。
周衰,诸侯骄侈,吴与楚始僭而称王,然为圣人夷之,称曰「人」,称曰「子」,亦不称为王。
周益下削,诸侯皆自称为王,斯盖衰微之世,臣强君弱,窃号为王也
汉兴,袭亡秦之弊,丧三代之制,高祖初王而自称曰「皇帝」,功臣子弟或封为王。
故有齐王,有吴王,有楚王,有韩王,有梁王,有荆王,有代王,有燕王,有淮南王,有胶东王,有胶西王,有济南王,有蔺川王,有衡山王,皆称王者之号,行王者之礼,衣服制度、车舆宫室,窃拟于王。
于是僭夺之心生,而贪乱之志萌。
故吴、楚七国连兵称反,韩、彭、英、卢相继叛乱,大者族,小者诛,功臣子弟罕有全者,由亡古之制也,由上诱之为乱也。
孔子曰:「必也正名乎」。
名者,爵称也;
器者,车服也。
惟名器,不可假人。
小人乘王者之号,《易》曰:「负且乘,致寇至」。
后世宗室相杀伐,诸侯争乱不能胜止,可哀也哉!
西汉杂论二 其十三 汲黯近古社稷臣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二
多病,最后,严助为请告。
上曰:「汲黯何如人也」?
曰:「使任职居官,亡以瘉人。
然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也」。
上曰:「然。
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右《汲黯传第二十》。
扬子或问社稷之臣,曰:「若张子房之智、陈平之无误、绛侯勃之果、霍将军之勇,终之以礼乐,则可谓社稷之臣矣」。
夫四人者,以羽翼太子、寤高帝而立惠帝张子房之智也;
吕后以王诸吕,王陵争而己不争,吕后死乃与绛侯诛产、禄,陈平之无误也;
入北军一呼,士皆袒左为刘氏,乃定策迎代王,绛侯勃之果也;
昌邑王下殿而泣送之,取宣帝民间而北面之,霍将军之勇也。
此其于国,皆当伊、周之任,因祸而为福,转败而成功者,故扬雄以谓皆近世社稷之臣。
,位才九卿,职但谏诤,且未尝遭变也,而严助已信其辅少主守成,则贲育弗能夺。
如此其重,而武帝亦不疑,而许之曰「近古社稷之臣」,何哉?
《传》曰:「本彊则精神折冲」。
岂惟国势,于人亦然。
内诚中正,则利贯金石而不禦,虽莫见于事,而其精神固已外詟矣。
淮南王之谋,不惮下丞相弘,而独惮,其平居守义,有以詟之也,故郑昌以谓「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
《礼》曰:「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
何必、平、勃、光所遇之功哉?
孔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欤」!
君子人也,汲黯以之。
盖宽饶 北宋 · 文同
 押词韵第十一部
次公清而狂,其本出天性。
惜哉公廉质,不以儒术正。
陷害公峭刻,奸犯语坚劲。
在位及贵戚,合然仇怨盛。
稀迁愈失意,躁戾因以逞。
王生识其趣,劝以全寿命。
胡为不开纳,封事转凌横。
五帝官天下,此语岂君听。
上怒以不改,章下求众定。
礭然金吾奏,直以大逆订。
虽为郑昌颂,万嫉掩一诤。
遂尔属诸吏,羞复受笞榜。
行当北阙下,辄引佩刀刭。
时虽众所怜,终为端士病。
跋御制东归送行诗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一四、《鄮峰真隐漫录》卷三六
臣某伏以淳熙八年五月壬寅,蒙恩以臣累牍请老,进拜少师,食内祠禄,归守先墓。
又诏俟乃发。
八月乙巳,既有行日,蒙赐宴秘殿,宣劝赆锡,恩意隆渥,且赐御书御制诗一首以宠其行。
臣惶惧跪捧,再拜称谢,继以涕泣。
伏念臣昔侍潜藩,遂跻近弼,迨今二十馀年。
同时际会之臣沦谢略尽,臣疾惫支离,岿然独存,获假馀息,亲见盛际。
然而再当钧轴,三备经幄,卒无秋毫补报,罪宜万死。
陛下任人图旧,置相惟终,使保首领,以从先臣于地下,固已幸甚。
又况异数明恩,蔽由圣志,奎文羲画,申贲晚途,旷数十百年,无与为比。
臣伏见在太宗皇帝神宗皇帝时有若韩王赵普、潞公文彦博之将退也,皆尝赐御诗,而不闻出于宸翰;
仁宗皇帝时,有若许公吕夷简、邓公张士逊之告老也,皆尝赐御书,而未尝形于圣作。
岂繄具臣,绩用勿昭,顾乃蒙被恩荣,超冠古昔,震悸陨越,不遑夙夜
窃不自揆,敢昧死用、彦博、夷简、士逊前比,摹刻琬琰,传示无极,庶几万邦黎民,咸知圣主眷礼臣下如此,「惟动丕应徯志」,以讫太平嵬嵬之功,则臣尚足以赎空餐非据之罪于司败也。
臣不胜大愿。
淳熙九年正月癸未,具位臣史某拜手稽首谨书。
汉封论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七、《郧溪集》卷一七
汉封之失不在高祖而在文帝,何以言之?
高祖初起扰攘之中,于时天下惟习知有六国之弊而不知周公五百里之封,故其王侯崛起,各擅一国,包山跨河,无复疆畛。
臧荼得燕,魏豹得魏,韩王得韩,诸田得齐,赵歇、张耳得赵,韩信、英布得楚,更贪互夺,惟恐土地之不广,甲兵之不雄。
高祖知其势之不可削也,亦欲务尽乎英雄之用,乃手裂而尽付之。
故其追项羽固陵,期诸侯不至,用留侯计,捐睢阳以北至谷城以予彭越,捐陈以东傅之海以予韩信,乃能致二人,而遂克
当此之时,高祖岂暇议周公五百里之封哉?
及其已平,则宗室子弟,类皆稚孺,颀然老壮,馀楚代耳,且恐后世一日有隙漏,则非强大诸侯无以镇压之,故又封其同姓各数十城,盘踞天下十分之七。
其后吕氏果欲为乱,而天下坚重,卒不可摇,此高祖因用天下之势而为之封,庸何有失哉?
高祖非不知其末有弊也,以存汉之计大而诸侯之祸未即发也。
故其封吴王濞,召而相之曰:「若有反相,天下一家,慎勿反」。
然而高祖竟封之,此其为虑可见矣。
韩彭辈既已诛夷,吕氏又灭,则变而通之,岂不在文帝乎?
于时贾谊欲裂其国以分封子弟,俾之久而可传,且拉其脊而折之,文帝竟不能用,拱手而七国之祸,由此盘石遂臲矣。
使贾谊之策行,则虽有王莽,何由为盗哉?
夫惟高祖善用其势,惟贾谊善识其变,然而不能遂救者,文帝也。
汉封之失不在高祖而在文帝,孰谓不然哉?
赵鼎御史中丞 南宋 · 李正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五、《大隐集》卷一
敕:昔谏议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
是以汲黯在朝,淮南寝谋;
干木处魏,诸侯息兵。
矧居纲纪之地,持纠弹之权,为吾中执法者乎!
诚得人而任之,则精神折冲,有见于朝廷之上矣。
具官操行直方,志气刚大。
既洁身而无党,每论事而不回。
自总杂端,风节甚峻。
中司之虚位,顾横榻之久专。
宜进长于南台,俾澄肃于在列。
真卿之当至德,绳治不异于平时;
孔纬之在凤翔,造朝独先于百辟。
勿以扰攘而废厥职,思于艰难而尽其忠。
往体训言,期予于治。
可。
守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十先生奥论注》前集卷一二
天下之言守者,则形势而已矣。
形势者,以险为本。
嗟夫,险未足以尽守之说也。
秦之函谷,吴之长江剑阁,天下之言险者无先也,而子婴降汉,刘禅、孙皓剪为魏、晋之俘。
且夫雍、梁之西,荆、扬之东,非有变也,金城栈道之固、惊波之阻犹无恙也,沛公瓦合之卒不繁于曩时六国之众也,邓艾、王浚之徒又非白公、曹公、司马懿之敌也,而二君束手就擒,一地之茅土尽为丧国之社,何也?
非其人也。
善乎,贾生太史公之言曰:使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西之地尚可全有。
噫!
非特秦然也,葛亮、陆抗而不死,吴、蜀亦未可以侮矣。
故曰:守以险不若守以人。
昔者刘、项之争衡也,楚以拔山之力,卒为汉脔,议者多咎项氏捐天险之胜形,怀区区之故国,荣于匹夫昼锦之归,斯以取亡。
以愚观之,项氏所以亡者,亦或不在是也。
方羽之霸,瓜分关中之壤授三叛将,其意盖在于障汉军之东也。
羽之心自以三秦足以限汉,虽高枕于彭城之地,而巴蜀之师亦未敢越境而下也。
而不知夫偾军降虏,非汉之敌,楚之旋旆未卷,而刘季已劫而夺之矣。
羽不能止,徒王郑昌于韩以为西蔽,终亦以伺汉而已矣。
则夫关中之不守者,羽之失人也。
及羽之击彭越也,亦虑夫汉之过成皋也,而令枞公守之,未几而枞公破,则属之大司马曹咎,坚壁以捍汉。
甚矣夫,羽之愚也!
且汉之不驾于楚者,皆羽之身与之角者也。
羽引而东,虽百海春侯曾何足以碍汉哉?
不数日而毙于泛水之上,则夫成皋之不守,羽之再失人也。
至于汉高,以一韩信守齐,羽已有腹背之忧,武涉之说,足以见羽之无聊矣。
呜呼!
汉之获信,岂信之素宦于汉耶?
羽不能用而弃之汉,则信之归汉,实羽之助汉而自孤也。
使羽而用,高帝虽欲不郁郁于西,可乎?
然则项羽之失天下,非失险也,失人也。
高帝尝曰:「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我擒」。
噫,岂惟一范增哉!
邹运管(宗凤)通谢贾太傅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本堂集》卷六五
沔阳趋走,获陈夹袋之姓名;
江左来归,愿就一陶之造化。
此身何幸,不世兹逢。
尝谓丝发之材,皆求见用;
钧衡之地,所贵包荒。
如使一分之遗,则为大公之累。
韩王待士,犹讥其岸谷之深;
以温公好贤,且疑其规模之小。
其难自古,而遇于今。
惟休休其有容,虽琐琐者亦取。
况为旧物,尤托平生。
第某姿本甚愚,学未有益。
汗颜家谱,无复竹梧鸾鹄之称;
谢手门资,徒受土木马牛之诮。
固宜安分,何敢问程。
属上流之戒严,惊北骑之飞渡
乃因试令,适际宣威。
负矢而驱,迎鼓旗之西下;
枕戈而寝,听节度之中严。
迨露布之狎驰,斯地弦之重镇。
而衣而食,非惟使之再生;
有社有民,仅亦逃于重责。
真乾坤其为赐,虽父母以不能。
熟知艰险之中,实启依归之会。
沈舟于侧,方坐阅于千帆;
垂绠在前,遽力援于万马。
为图合颖,俾遂归闺。
将携持钧播之馀,以游泳海涵之内。
铜章系肘,误入半围山之州;
火鼎烹膏,偶承屡弄印之后。
尽力扫空于宿蠹,从头补满于积逋。
比及终更,已踰初望。
复领冰台之幕,随驱钟阜之车。
风土气清,聊以洗青草黄茅之瘴;
尘埃事剧,何当有红莲绿水之盟。
独恃密庸,又叨善赞。
傍帝阙而来只,矫师垣其岿然。
畅悦阳春,皆深根之桃李;
沾兹膏雨,虽楛蘖而茵
喜亲睹于茹连,忍自同于株朽?
然无他巧,是在己知。
恭惟某官一德享天,孤忠贯日。
公佐唐复振,甚欲为绿野之游;
子房为汉固留,未容遂赤松之计。
谓用国莫先于得士,而报君惟有于荐贤。
随细大以何拘,至酸咸而并受。
观所为主,类非识面之除;
用不求恩,多避及门之谢。
此开忱布公之盛世,有吐哺握发之高风。
凡囿范围,莫不兴起。
某夤缘宿眷,希觊终成。
倘分寸跻扳,或可供于屐履;
则毫釐点检,尚不辱于门墙。
因谢而行,有言则浅。
读汉书盖宽饶列传聊短述 晚清 · 陈三立
 押先韵 出处:散原精舍诗卷上
五帝官天下,传贤君权
韩氏为易传,大谊明其然。
次公称引之,摩切世主前。
酒狂中感激,道窥天地先。
当时坐大逆,大辟遂加焉。
拟以萌求禅,列剖无由缘。
自刭北阙下,众庶莫不怜。
千载去寥寥,迂怪谁复传。
激昂郑昌颂,悱亹王生篇。
议者执金吾,今则誉汝贤。